“你好。”

不过短短三年，却连声音都苍老了许多。

暌违三年的声音传入耳里，吕一的眼泪就猝不及防的落下来：“妈，是我。”

吕一克制着自己声音里的哽咽：“家里怎么了？你和爸还好吗？”

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愣，声音颤抖的比吕一还要厉害：“……佳人？”

“嗯，是我。”

哽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：“这三年你跑到哪里去了，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有多担心你？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？”

“那你这个孩子，怎么就这么没良心，说消失就消失，连你爸妈都不要了是吗？”

曾经上流社会最高贵的贵妇人，在电话里对吕一哭得形象全无。

“你知不知道……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现在病的多重，每天都没几个小时清醒的，一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有你的消息了没有，你怎么就这么狠心，啊？我和你爸怎么就生出来你这样的女儿？啊？”

母亲的哭声越来越大，吕一的眼眶被母亲的话刺的通红，眼泪也越掉越汹涌：“妈，我错了妈……我知道错了……爸爸，爸爸他怎么了……”

“你离开之后，他就病倒了，这几年……病的越来越重……”

萧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“你爸每天除了挂念你回来就是挂念你回来，现在连治疗费都快出不起了……”

怎么会？怎么会！

南郁北萧的萧家，北方上流社会里最尊贵的萧家，怎么可能在短短三年之内流落到这个地步。

吕一难以置信的摇着头：“妈，萧家怎么了？我们家到底怎么了？”

萧妈妈的嗓子已经哭得发哑了：“你离开之后……你爸就病倒了，根本管不了公司的事，现在整个公司……都是你二叔在打理，我们根本插不进手，可是你二叔哪里是管理公司的那块料。现在萧家集团……一年不如一年了。外面的负债填都填不上……”

握着手机的手拼命颤抖着，手机差点滑到地上。

萧家……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？

明明三年前还好好的……明明之前什么都还好好的……明明她离开的时候，爸爸身体还很健康，妈妈也还是北城最高贵的妇人。

短短三年，云泥之别。

“佳人，佳人，你回来好不好，回来看看你爸。”萧妈妈情绪已经缓和了很多，在电话那头啜泣。

吕一闭了闭眼，喉口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一样难受：“……好。我明天就回去。”

电话挂断，吕一看着手机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界面，模糊扭曲的不成样子。

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，吕一拥着自己，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的，失声痛哭。

吕一还记得很清楚。

在她嫁给郁佑霖的那天，萧妈妈给她换上婚纱送她远嫁的时候，萧爸爸握着她的手送到郁佑霖手里的时候，他们蓦然之间红了的眼眶。

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萧妈妈哭，吕一原本以为，以后再也不会看到她哭了。

可是报应来的这么快。

她不顾一切的嫁给郁佑霖，报应在她身上，在她的父母家族上，来的这样快。

如果她从来都没有爱过郁佑霖该又多好。

吕一重重的揉了揉眼睛，颤得厉害的手划开手机，订下回B市最早的一趟车票。

吕一回到B市的那天，什么东西都没带，也没有化妆，只带了一副墨镜遮住肿的不成样子的眼睛。

去医院的出租车上，电台里播放着有关萧家近况的新闻，吕一看着掠过的熟悉街景，眼眶里热胀的难受。

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，放在几年前，谁能想到萧家会变成这个样子。”司机摇了摇头，颇为惋惜。

“会好起来的。”

“这可未必，要我说啊，萧家……”

“会好起来的。”吕一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，打断了司机的话，倔强的又重复了一遍，“萧家会好起来的。”

萧家……一定会好起来的。

司机愣了愣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吕一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：“你是买了萧家的股票吧美女？……不过说起来，美女，你和萧家那个女儿长得还真有点像。”

她和萧家的那个女儿，岂止是长得像。

吕一自嘲的笑了笑。

“不过萧家那个女儿，好像三年前和郁家的太子爷离婚之后就一直没消息了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。要我说，这女人也是蠢，跑那么远嫁什么郁家，嫁就嫁了还敢出轨，老子要是郁佑霖，老子也瞧不上她。”

“是啊。”吕一笑了笑，眼眶里越来越胀，“萧佳人就是个蠢货。”

拉开车门下了出租车，吕一看着眼前的医院。

几乎没有踏足进去的勇气。

站了很久，吕一才一步步的向着医院里走出去。

离萧爸爸的病房越近，吕一就越害怕。

害怕看见原本她以为无所不能的爸爸被病痛折磨，害怕看见他垂垂老矣的样子。

手停顿在门把上，吕一还没来得及推开，门就先一步从里面被打开。

一张憔悴的妇人的脸，和以往的光鲜天差地别。

吕一摘下墨镜，拼命的忍着才没有让眼泪掉下来：“妈。”

“啪——”一个巴掌重重的甩在吕一的脸上，萧妈妈红着眼，骂声里已经带了哭腔，“你还舍得回来。”

“妈，妈！”吕一死死的抱着萧妈妈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，“我回来了……我回来了……”

“我和你爸，等你回来等了多久你知道吗……”

吕一可以明显的感觉到，萧妈妈的身体颤抖的有多厉害。^_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