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病，足足病了半月还未好。

太医院的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，孔澄整日守在旁边，砸碎了六个花瓶，十个碗盘。

一时间整个太子府的下人加上太医人人自危，暗自祈祷太子妃早日醒来，否则迟早有一天太子府都会被孔澄一怒之下拆得一片瓦、一块砖都不剩。

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，皇帝知道以后气得直骂他是不肖子孙，荒唐至极。

黄河的水患之灾在孔却到达之后逐渐被控制下来，流离失所的百姓都得到了安顿，无一人溺亡饿死。

对比之下，朝中人人都称赞这位二王爷仁心仁德。

直到孔却回朝那一日，白戚戚还是睡得昏昏沉沉，孔澄的悔恨和愧疚感在这段日子里不断翻腾已经到了极点。

今天的她似乎睡得安稳了一些，孔澄从午后便过来坐在一边守着。傍晚时分，皇帝身边的公公传来口谕让太子面圣，替白戚戚掖了掖被角，他叮嘱下人都散去让她好好睡一觉。

热度在浸了冷水的帕子下有些退却，半梦半醒间，白戚戚觉得有人拨了拨她的碎发轻别在耳后。

这个熟悉的动作，这样熟悉的气息。

睁开眼睛，正是那张日日记挂在心间的脸庞。

“师兄”

一张口，才发现喉咙又干又痛，声音也嘶哑得厉害。

“是我，戚戚。”

一下子清醒了过来，欢喜在心中大片的弥漫。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，孔却连忙扶住她的背脊，让她侧靠在床幔边，又拿了一个软枕垫在腰下。

“我这是在哪儿？”

“太子府。”

白戚戚惊讶：“那你怎么在这儿？孔澄呢？”

“放心，皇兄被父皇叫去，没人知道我在这里。”

“可是”

“戚戚。”打断了她的话，孔却的神情看上去无比认真，“刚一回朝便听说你病了，我只是想来看看你。”

目光相对的瞬间，白戚戚想起了宋挽肚子里的孩子。

“王爷刚刚还朝，不是应该先去关心怀着身孕的夫人么？”

言语间的温度一下降至冰点。
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
她在孔却的眼中窥见一丝歉疚，心下一酸，别过脸不看他。

“戚戚，在这两段婚姻中，不仅你我是皇兄手中的棋子，宋挽她也无辜，那王府里里外外不是皇兄的眼线，就是父皇的探子，有什么风吹草动下一秒就会传到旁人那里。”他察觉到白戚戚的冷淡，叹了一口气。

“所以，你也要牺牲你对我的承诺？牺牲我们的感情？你和太子有什么区别？”

“戚戚，从始至终我都只爱你一个人，可我也想要皇权帝位，这一点我从没隐瞒过，人若是想要得到一些东西，就得忍耐更多。”

“够了。”欣慰于他的坦然，也灰心于他的野心。“不必对我说这么多，我明白你今天的来意，为了天下的百姓，我会继续帮你，放心。”

“戚戚，我不是”

“你走吧，堂堂王爷深夜在皇嫂房中，被人发现岂不是阻碍了你登位的路？”躺下身子，白戚戚把头转向墙的那一面，向后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。

她没有看见，门外窗下此时正站着一个人。

借着晦暗的月光，这个人清清楚楚地看见屋内有两个人影被摇晃的烛光印在窗纸上。

“殿下”

侍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已经面色铁青的太子。^_^